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圆缺


朋友们,好久不见!

这是一个我写得很投入的故事,如果你也喜欢,欢迎留下评论哦❤️


——————


程悉X祁连 - F/M(指派性别)

短篇,一发完


“如果你画了一个框,我们就只能在那个框里了。”


“但如果我们不画这个框,就总能相交。”


【1】


《爆裂鼓手》重映礼,程悉坐在第二排,左边是个安静的男生,干净轻盈的木质香随着他的呼吸节奏飘过来,每当男主角以各种方式被导师凌虐,他好像都在轻微抽搐,到了师徒间的疯魔对决,灯光打在他的侧脸上,那双清澈的眼睛里仿佛闪着泪光。


最后一个鼓点落下,程悉起身想要去赶新年音乐会,看到男生拿起麦克走到台前,又坐下听他作为主办方组织大家中场休息,随后就是演员见面会。程悉意识到他的老练,还记住他的名字叫祁连。


1月的华东,将将过零度的气温混着湿冷的冬雨,程悉叫的网约车堵在路口转不过来,她只能僵直地站在门口打颤,忽而看到一条素灰色围巾递到眼前,“有个围巾会好很多。”


祁连笑了笑,不等她反应,扭头就准备走。程悉没有理由逞强,拒绝他的好意,只是“谢”字含了半句在嘴边,拍拍他的肩膀,“谢谢你。”


他们目光相交足足有三秒,程悉打破了安静,“到时候要怎么还给你?”


祁连只是继续看着她,眼角含笑。


“给个方便的地址?还是……我直接给小山?”


小山是组织这次重映礼的联系人,程悉也是受朋友邀请,猜测他们是同事。


祁连道:“不用还。”


“嗯?”


“或者,下次请你看电影的时候。”他的重音放在了“下次”上,好像这次也真是他的主场。


车到了,程悉钻进去,逐渐暖和起来,微信输入小山的手机号码,跳出来一只幼猫的头像,性别显示“男”。


头像其实和他的气质不太一样,但程悉一眼看出那就是他会使用的,就像有些人第一次见,却仿佛认识很久的老朋友。好友申请发过去,对方在见面会结束的时间通过了。


【2】


祁连盘算了近半个月,院线都没有令人满意的电影,索性找了当地的电影资料馆,和程悉约在一个闭馆的工作日。


程悉每天都有好多事情做,祁连自然觉得她工作也很忙,提出这个方案只是作为备选,没想到她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地答应了。位置其实离程悉很近,但她这次还是开了车。


《her》放映到男主和前妻在回忆中因为工作建议争吵的画面,两个人隔着1毫米的距离挨着坐,祁连突然想起来什么,凑到她耳边轻声说:“好像还没问过你的工作。”


程悉是第一次看,聚精中稍微分了一点神给这个问题,“哦,我不上班。”


祁连倒是瞪大了眼睛,心思从电影上飘走了,“自由职业的意思嘛?”


程悉继续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,“全职女儿的意思。”


“你是从来就没上过班吗?”


程悉终于给了他一个脑袋,有点疑惑地问:“嗯,上学的时候,差不多是七年前,在法国刷盘子算吗?”


祁连第一次遇到这种活人。他太好奇了,或者说,他好像才对这个人产生一点真正的兴趣。其实他从小就是“别人家的孩子”,当好学生,考上名校,再找个好工作,按照既定路径晋升。或许还要找个漂亮女朋友,结个好婚。最后这个愿望他不是没有过,只是在接近成功的时候被这项人生清单的合作伙伴毁约了。但奇怪的是,好像心里也没有太多怨怼,反而松了一口气。如果社会最大公约数的生活方式是顺理成章的,那么突破它的解释成本就变得无限大;而如果中断这种可能的原因不来自于自己,就会平添很多对抗的底气。


“可以问问为什么吗?好好奇呀。”


“没意义啊。”程悉脱口而出,“那你觉得上班有意义吗?”


祁连有点愣住,他也想过无数次裸辞,去过“数字游民”的恣意人生,最后都会被一份更合适的工作勾回来。齿轮就是停不下来的,除非有人控制了那台机器。


“可能很多人都这样想……”祁连说:“但没人真的敢做。”


“为什么呢?”


“可能世俗的诱惑还是太大了吧,大多数人没有这些安全感的。”


“那你看到敢做的咯。”


程悉说这句话的时候,亮晶晶地眨眨眼。祁连想到很小的时候妈妈就说,如果30岁了眼睛还是明亮的,那么这个人一定没有被社会污染过。


他们看完了电影,开了车的带着没开车的往家走。程悉视野极好的轿跑驶过一条长长的梧桐树带,雨水将树干的纹理洗刷得更加清晰,透过雨水点缀的玻璃,能感觉到这座城市流动的活力。程悉看不得这些岁月静好的场景,猛加一脚油门,几乎是飞过去,心里登时舒服了许多。


他们在车里就有些蠢蠢欲动了,为了两个人的生命安全,祁连维持了较好的“绅士风度”。回到家,房门都关不严,直接靠在门上缠绵了一会。


程悉拉着祁连走到客厅中间,突然用双手按下他的肩膀,“你有点高。”


祁连缓缓屈膝,跪在地上亲吻她的身体。


(此处为付费内容)


程悉等他的睫毛也睡熟了,拉上厚厚的窗帘,一个人走到卧室巨大的落地窗前开了窗。她点燃了一根烟。烟灰飘在空中,又落在散落在地面凌乱的衣服上。


程悉闭着眼睛吸了几口,忽然听到窗帘窸窣的声音,紧接着是一双柔软的手顺着缝隙绕上她的腰间。


“吵醒你了?”


“才没有……”耳边传来他缠绵的气音,“这个画面,好享受哦。”


【3】


他们的品味那样相近,祁连不觉得这只是一次露水情缘。可是两个人都像一座冰山,露出来的一角下面,还有很深很深,难以触及的部分。有时候看到浮在上面的片段,让人误以为合起来就是组佩,其实只是有着相同形状,却怎么也碰不到一起。


程悉不上班,就意味着没有任何不必要的社交,但她给自己每天的日程排得满满的,线上经常找不见,她需要四处吸i人的血。


而i人从事的工作,偏是需要大量和人打交道的。每天下了班——通常这个时间都很不固定,他只想把自己蜷缩在8平方米的小卧室里——那是刚好够他活动的空间。作为一个不得不把事业、生活都打理得井井有条的人,能放空、发呆、随心所欲、不去安排,简直是每天的神圣时刻。


他们会在出其不意的时间突然见面。有时候是祁连在上海中心附近看展台,发现程悉在一公里之外喝得宿醉;有时候是程悉周末自己在家看电影看到一半,突然给祁连发消息说这个电影太好看了,我可以倒回去等你。


但祁连看电影未必一直都能享受,因为会让他代入工作场景。他们第三次在一起看电影,是他小时候最喜欢的导演诺兰,关于他的记忆太深刻了。那年他第一次来中国,祁连当时正在一家北美营销公司的中国区总部实习,中间因为飞机延误,加上语言障碍,对接出了点差错,导致他丢了那份可以留用的工作。虽然很多年以后回想起来,祁连能意识到那家公司对于外籍身份的实习生并不友好,但那次依旧是他不太愿意回忆的经历。


程悉当然不知道这么多背后的故事,她只是听到祁连说:“我们暂停一会好不好,电影会让我想起工作。”


程悉不懂工作,更不知道上班的人每天都在应付些什么事,只知道身边上班的朋友都很不快乐,但却和工作缠缠绵绵离不开,那不就是自虐——一件她更理解不了的事。


“你不喜欢现在的工作吗?”


“一般般。”


“那为什么还做了这么久?”


“嗯,以前确实是有点不切实际的电影梦。现在的话,为了发财,然后去做更有意义的事。”


“那是什么?”


“开一个店,照顾流浪猫、流浪狗,救助街边的小鸟。”


程悉看到他经常分享一些救助故事,但和亲耳听到的感觉是不一样的。他说这话的时候眼底泛着柔软,不是那种透过云层直接洒向地面的阳光,而是一圈一圈打转的涟漪。


“那你自己养过小动物吗?”


“养过。”


“猫猫?”


“嗯。”


“养过多少只?”


“嗯……”祁连略一思考,“九只。”


“哇,现在都在哪里呀?”


“散落在世界各处。”


“头像那只很特别吗?”


“嗯……在它之后,我不会再养猫了。”


“抱歉,可能说到了你的伤心事。”


“还好。”祁连软趴趴地说出这句话,准备开始自我调节。


“那么现在,请你跪下。”


祁连正在忏悔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

他照做了。


程悉用她柔软而富有弹性的手拉住他的衣领,嘴唇就快要贴上他的鼻尖。


祁连低头。


程悉的每一个骨节都像一根纤细的藤蔓,流畅地延伸,缠绕在祁连的心上。她的手指慢慢展开,祁连闭上了眼睛。


“睁开。”她说。


她只是抚摸了他的脸颊。


“你是好奇的,对吗?”


祁连用力地眨了眼,轻轻点头。


程悉又逼他睁开眼睛看着自己。


“我果然没有看错你。”


【4】


他们经历了一场此生都难以忘怀的体验。


于程悉,那是接近成全的欲;于祁连,那是靠近具象神祇的望。


忏悔本就是一根锋利的鞭子,抽打着内心的脆弱之处。那些多年来的被毁灭欲、自我攻击、刀刃向内,变故发生时的心理折磨、痛苦和自责,都有了外化的出口。


程悉和他并排坐在阳台的地毯上,缓缓吐了一个烟圈,祁连说:“我想离你更近一点,可以吗?”


程悉点点头,撤掉两个人中间的日式露营箱,肩膀和他贴在一起。


“我喜欢看人有负罪感。”


“我也喜欢看人有负罪感。”


“你是喜欢看别人折磨自己。”


“你是喜欢看别人亏欠你。”


“你怎么知道?”


“你听过一个词吗?Déjà vu.”


“似曾相识吗?听过,我很喜欢。”


空气宁静了。他们可能同时意识到,再往下走,就不能再打谜语了。


“所以,她是怎么亏欠你的?”


“谁?”


“那个影响你很深的人。”


像是有一层羊绒面料将周围的声音紧紧包裹住,程悉也就这样等着。


“借一根烟。”祁连说。


“你抽吗?”


“戒了很久。”


祁连直接将程悉手里那根截下来,猛吸一口,嘴巴都没张开,让那口烟在体内消散掉了。


“她最后选择了女孩子,这是个很勇敢的决定。”


程悉今天有点厌倦了他一贯体面的姿态,想看到那个壳子下的活人。她并未选择给出“正确”的回应。


“你没办法既做当事人又做审判者的。”


祁连没说话,又吸了一口烟。这是他的防御动作,程悉想。


“会难过吗?”


“难过,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。”


他将那根烟在咖啡渣里灭了,半个头转过来说:“但我现在可不可以,不要接受你审视的目光。”


程悉多少是有点冤枉的,如果她带着姿态相处,不会是现在的样子。但她也不想掺进别人需要自己看见、处理、解决的issue,只是偏了头,无可无不可。


“你的故事呢?”


“他最后选择了我,但我放弃了他。”


“那你会难过吗?”


“会。”


程悉很诚实,“你知道吗?如果决定是别人做的,你只需要接受;而如果是自己做的,还要把后悔两个字吞下去。”


“后悔是一剂毒药。”祁连道。


“但我觉得它是一口痰。令人讨厌,但咽了也就咽了。”


“我有的时候觉得他被我塑造了,或是我们互相塑造。好像换成谁,他都不太有所谓,他们总能适配。”


“是觉得自己不够独特吗。”


“是很神奇的感觉,”程悉说:“有点觉得,他是不是不该爱我。我能影响太多。”


祁连动了动身子,终于抬起了一直瞥向别处的目光,“有的人ego就是很小的,留了很多的地方,等着别人来填。”


“所以,可能不是被你塑造,他原本就是这样的人,等着别人来填他的人。”


“你在说谁呢?”程悉眼角含笑将目光扫向他。


祁连又被她戳破了,但这次没有避开,他轻声说:“也是我自己。”


【5】


两个人对是否要进入彼此的生活圈一直没有约定,但可能是因为程悉没有社会身份,就不需要给生活单独画出来个“圈”,所以她的朋友都是混在一起的。遇到好玩的活动,她会很自然地拉上祁连一起,祁连一直是“不主动不拒绝”的态度。


祁连更早就发现程悉是注意力不太专注的人,这个感知在这晚的聚会里更加明显了——程悉能同时在三个话题之间穿梭来去。他们一面在聊法国正在发生的运动,一面在聊米其林的温泉蛋有没有标准火候,一面在聊猫粮到底能不能给人吃。


祁连能量足的话对这些讨论应该也是感兴趣的,但他那天脑子里被第二天的工作塞得太满,听得很是心累,已经在盘算什么时候走是最礼貌的时机了。


程悉在这个时候好像分心开启了第四个话题。她突然对祁连说:“你看地上。”


祁连扫过地上的碎屑、猫毛、狗毛,还有本应落在垃圾桶里的薯片包装袋,想着自己走之前帮主人收拾一下垃圾也算合理,正要提起垃圾桶,伸出的手却被程悉截了下来,牵着他在地上绕着走了一圈。


不知道她今晚哪口酒没喝对,指着刚刚的位置对祁连说:“看到这个框了吗?我们一直都只能在这个框里活动。”


“哪里有框?”


“今天本以为,我们不在那个框里了。”程悉自顾自地说,然后就把祁连拉到楼下。


“其实是有一件事情想告诉你,在我通知我的朋友们之前,我觉得应该先告诉你。”


祁连屏息凝神,竟然有点紧张起来。


“我要换一个城市生活了。”


“我已经在这里呆了五年,一开始觉得新鲜、繁华,现在只觉得吵闹。”


祁连不太来得及反应,只能下意识地问:“你想去哪里?”


“想去到一个更有烟火气的地方,夏天可以看到摇着扇子的阿公,街边有热闹的商贩声,他们推着车卖外卖叫不到的叉烧饭、烧鹅、炒河粉......”


程悉倒豆子一样说,被祁连破天荒地打断:“什么时候做出的这个决定?”


“两个月前,只是最近把它推迟了。”


其实也不用算,祁连知道两个月是什么时间点。


他们此时面对着面,祁连觉得每一秒都是在倒计时,他又一次想要拥有哆啦A梦的口袋,忘掉这个瞬间。


程悉觉得这次他们目光交错的时间应该比三秒更长,她分明瞥见了他像小鹿一样的,一闪而过的受惊。


“你在想什么?”


“我在想,如果我们都喜欢流浪,是不是也会在转角遇到?”


“天时地利人和,你知道我最相信哪个吗?”


“是哪个,可以告诉我吗?”


“我的答案是,等你有了答案,我们就会遇到。”


(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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