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全权相付「番外」谬日余欢(4)


最后一章带最近的倒霉蛋@litil 出场,希望你从今以后再也不倒霉!


依旧是看到评论会很开心。


————


符觅多年以后也不会相信自己是个宿命论者。但无论处于何种人生阶段,她回忆起和唐沁相处的时光,总是绕不开某种注定。她只能感慨自我验证的力量太过强大——如果悲观主义者是基因里的设计,那么还是尽量少给自己一些暗示。


但唐沁有意无意的话让她有了些“双向验证”的预言感。灰沉沉的天底下,她正懒洋洋地窝在窗边的小毯子上,只有腿上跟着录播的节奏开开合合,似乎是想到什么就问什么,“你有没有发现,我们独处,基本都是呆在屋子里?”


符觅和正常人类一样坐在不太正常的懒人椅上,阴天打不起精神,她还是将座位调到最高,强迫症般按节奏疯狂点摁着kindle的翻页键。这回换了个看着顺畅得多的中译本,逐渐找回了点小时候第一次读它的感觉,自动过滤掉电视里吵吵闹闹的什么草什么目,却留了只耳朵给唐沁。


“不在屋子里,还能怎么独处?到大街上吗?”


唐沁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一飞冲天的逻辑,趁乱用余光瞄了眼斜后方,“什么呀,我是说,我们可以做的事情多了呢。”


那两只眼睛在不超过七英寸的方块上游离,“你想做什么?”


“倒也不是。”唐沁支吾了一会儿,还是说出来了,“反正,总是,感觉像被你圈起来了。”


符觅停下看她,手指箍出一个圆形。


明明有了几天负距离的接触,晚上她们离得那么近,白天却还是隔着一团云雾似的。感受到目光偏移,她才敢明目张胆地对视。四根手指组成的矩阵刚好将唐沁卡在里面,符觅满意地收了手,“圈起来……听着还挺划算的。”


唐沁总觉得一闪而过的那个动作,好看的手指倒着来看就是一颗心。哼哼,她嘴上哼唧,却在无人处偷偷比量着还了两颗心。


符觅之前怎么也没想到,唐沁真宅得住,相比于她,自己好像才是那个“昭和男儿”。


她们聊到异国生活,滑翔浮潜,露营攀岩,用唐沁的话说就是,她听起来天上地下无所不能。痴迷的时候,为了去郊外的营地,还专门买了二手小破车。


除了20年初,随着世界的荒谬混乱过一阵,从在纽约读书开始,符觅就成了某种有规律可循的户外运动玩家;后来生活的重心逐渐转移到工作上,她也是一大早就去挤健身房,挤不上就去晨跑的“精神美国人”。


所以在这套诡异的“健身操”面前,她很难不开口,“你这样坐着……锻炼?腰受得了吗?”


“小瞧谁呢?”


“我是担心你的旧伤。”


“你不是已经检验过了。”唐沁脸红心跳的,声音都跟着嗡嗡嗡的,但绝对不是因为眼前这个欲盖弥彰的运动,“要不来比划比划?”


“这是你订的花吗?”


符觅指着她和唐沁对角线阳台上的花瓶,细密的绿叶网罗棋布,瓶口散开的枝叶上零星点缀着几朵紫色小雏菊,长长短短的花枝交错穿插着,透过半透明的乳白瓶身若隐若现,摆在那里远看着,好像就只起到周抛装饰品的作用。符觅来的那天就好奇,放在摄像头里识别出来它叫姬小菊,按照规律养护浇水。


“室友,她喜欢插花,我喜欢赏花。干嘛突然问这个?”


怪不得她一副不上心的样子,看符觅似笑非笑的,唐沁一下子就明白了,瞬间串戏串回数年前。还没来得及先发制人就听见她说:“你觉不觉得,那个花枝挺好用的。”作势抬手就要去抽拿,唐沁不不不地攥住花瓶,小小声说我错了,符觅两只手就这么给她锁在里面,也没挣脱。就几秒钟,手的温度也慢慢起来了。


其实当年确认了恋爱关系,她们就没正儿八经地实践过了。符觅很难再代入从前的心态,只有偶尔为了别的目的给她摁在腿上拍拍屁股,那是和柔情蜜意、耳鬓厮磨成套出现的,压制欲跟着变软的人心在唐沁身上消弭了。


学生时代搞不出什么大名堂,她此刻自然也不是认真的。如愿看到唐沁涨红的脸颊,便伸手揉揉唐沁柔软的发根,唐沁借着力贴过来,咬住她的唇。


近距离看唐沁的眼睛格外亮,符觅俗气地想,那里面确实有星辰。唐沁感觉她反守为攻地吻过来,紧张地闭上眼睛,又忍不住睁开了。


两个人亲热了一阵也不过是小打小闹,符觅先她一步克制地放开,用惹人迷醉的气音问她明天想吃什么。唐沁又来了兴致,和她说最近在胡同里的新发现,有家带驻唱的音乐餐吧,环境梦幻,选曲品味在线,去dating也不会被喧宾夺主。她颇有些得意洋洋,好像在讲自己家开的餐厅。


梦幻?..... 符觅心说我们早800年就应该过了那个阶段了,但想想她恒定的审美,还是笑着答应了。


今天晚上的饭还是要做,符觅起身去厨房备菜。在美国生活这几年,她早就成了同圈层里那个最擅长烹饪的Chinese guy。食材和火候是可以全面控制的,追求精准、稳定性强、几无意外,符觅自己上手后就爱上了做饭,很少再主动去餐厅。


但她不喜欢有人参与她做饭的过程——那感觉简直媲美在公共浴室洗澡和在线文档里写咨询报告。她禁止唐沁跟过来,隔着玻璃门跟她喊话:“今天吃麻辣香锅怎么样?”


唐沁又哼唧起来,“你你你,你就是想看我笑话。”


不过吃人嘴短,接受安排,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,撒娇归撒娇,她还是答应了,结果就听符觅说:“酸甜口的。”


唐沁一面感激一面较劲,本体拼命往外冒:


“西兰花还是菜花?”


“金针菇。”


“小白菜还是菠菜?”


“五花肉。”


这些家里有的食材,唐沁掌握得倒熟,符觅没理会她。刚上班那阵,她早起一个小时给同事做了五斤的麻辣香锅,同时满足了中、美、日三国友人的胃,面对挑食的客人,一个优秀的厨师是不会改变自己的主意的——或者干脆博采众长,都加进去又不难,混搭的食材,奥义不就在这。


符觅着实没想到她吃一粒辣椒都没有的盗版货也能斯斯哈哈的,只听她狡辩说是因为有汤汁,吃得过瘾但反应也大。


冲掉和天气一样浑浊的洗碗水,符觅又搓了好几遍手才停下来。今天的洗碗水浑得超出想象,好像通了味蕾似的灌进鼻腔,比直接吃下去的味道还冲。她转头去开橱柜,想洗清这残余的味道,却发现一次性纸杯已经用光了。


又开了两包漱口水,清干净了水槽之后她才出来,就见唐沁拿着带吸管的兔耳朵小杯子,拧开上面的盖子,把干干净净的瓶身递给她,“你先用这个喝嘛。”


犹豫那一小下她已经撅起了嘴,“嫌弃我!”


“不是。”洁癖的人是很容易换位思考、推己及人的,虽然她经常见唐沁跟人“共饮一杯水”,也不相信这种事能如此自然。但她自己还是伸手接过来,咕咚咕咚就灌下大半杯,“你这个给我用,明天去给你买新杯子。”


“不要不要,”唐沁又小气起来,抢回来也喝了一大口,“我跟它有感情的。”


她们这样笑着闹着靠回窗边,一边交谈一边欣赏夜景。唐沁的住处临街,一场雨刷过窗子,她们隔着行人的口罩、电动车和湿漉漉的树叶遥望对楼的窗扉,深沉的暮色给烟火气都蒙上了一层高斯滤镜。


看一会儿也就腻了。唐沁拉了窗帘,好像这样就能阻断小孩子的尖叫声,将时间停留在自然的馈赠上。但符觅在想,自从习惯了白天夜里都没什么变化,时间早就被空间锁住了,所以她才要保持一点外出的习惯,以确认自己是有生气的人。


符觅打开手机例行每日网购,却被订阅的当地新闻吸去了目光:明日起,A市餐饮业暂停堂食,转为外卖服务,后面还跟上了所谓的软性建议,粉饰这简洁清晰,不容置喙的指令。她真的要眨下眼睛才能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了,虽然这几天,三改五改的各项要求布满生活,处处掣肘,一切都在提醒他们:活在这个城,是没有美梦可做的。


唐沁收到符觅转发的消息,在旁边就快跳起来:“啊啊啊!这也不让,那也不让,过不过了?”


符觅劝慰的话熟练得毫不过脑,“怎么,我做的饭满足不了你了?”


“除了我爸爸,我离家以后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!我只是怕你累到!”


她开口的声音委委屈屈的,也不知道自己直冲脑门的情绪是哪里来的。但她真的压不住了,脑子里一瞬间叽里咕噜地冒泡:自己会被关多久,以后会差成什么样,要不要来个彻夜狂欢,甚至......要不要和她学做饭?毕竟总是这样下去,也怪不好意思的。


符觅伸手摸摸她的鼻头,唐沁缩一缩身子,转悲为喜道:“反正你还有半个月才走,有的是时间呢。”


就在这个时候,符觅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。她看到号码是来自A市的陌生座机,手指在红色按键上徘徊。


“怎么不接电话?”


看了眼旁边发问的人,她最终还是滑开了接通键。


“您好,是符觅女士吗?”


“您是?”


“我是A市疾控中心的工作人员,这边流调显示您三天前去过沃兹商城,和您确认一下。”


“请问您是要?”


“现在可能有一些情况,要排查所有七日内去过的人。”


符觅想了想,“我刚刚结束14+7的隔离,也一直在配合核酸检测。”


“啊,这个我不清楚,而且这两个是相互独立的,因为最近发现您是阳性患者的同时空伴随者,需要您配合集中隔离。请问您现在在哪里?”


她想了想,在挂掉电话和继续通话之间犹豫。


“能听到吗?”


“清民路53号。”


“您是住在酒店吗?”


“对。”


“您现在待在原处,不要外出了,一会儿会有志愿者与您取得联系。明早八点,大巴车会统一接你们。”


通话一直开着免提,唐沁全程错愕地说不出话。符觅挂了电话,笑着对她说,还好你没去。


第二天,唐沁执意来到酒店,看她坐上那辆印有鲜红字体的白色大巴车。车轮滚滚向前,灰突突的尾气扬起地面上积攒的尘沙,呛得唐沁直咳嗽。


她昨天晚上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情绪在体内横冲直撞,汇集成一腔愤怒倾泻而出。比离开家乡的那个夜晚、甚至比自己热爱行业的死亡都要来得激烈。符觅有没有安慰她其实已经记不清了,但那句话想起来,还是能灼烧耳畔。


她说,我们都是身在其中的人,没有例外。


(完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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